CDRK VS 广东现代舞团后续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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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遵循边际递减的原理,“跨界激荡互动舞场”第二场,CDRK与广东现代舞团的即兴合作,观众人数与即兴效果皆明显不及之前的Maja Ratkje。一直在世界各地游牧的CDRK,尽管专门为此次与GMDC的合作安排了30分钟的Ambient作品,但舞者的过度,与CDRK现场的一些失误,均无疑大大地掩盖掉CDRK的个性。

既已临池,何不就义

抬头,掩袖,造手,弄影,匍匐,震颤⋯⋯,小剧场两边的四幕黑布,是虎度门,越过它们,便要浑然忘我,演他人的戏,交自己的心。但今夜,红布轻纱加身的他们,显得有点过度。习惯了有节奏有规律的伴舞音乐,这群没有太多聆听经验的年轻舞者,忽地要面临如此宏大当代背景的实验音乐,只好如踏薄冰般小心翼翼地以已有的理解见招拆招。

黑暗里的CDRK却是体贴的,以姿态微小的Ambient作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台上年轻的舞者们。比起那一身朋克装更要吸引我的是他的工业噪音身份。单人匹马的Crno Klank,在德国Ad Noiseam发表“etat des lieux”,这是一张从Ethno-industrial noise、韩国与非洲敲击乐,以及早期TG、Monte Cazzaza等Old School工业噪音里获得想法的EBM专辑。而在乐团Ambre与Zoviet-France成员Mark Spybey一同提炼出来的“Sfumato”,则更是造出深远沉静的Industrial/Dark Ambient的美丽篇章。可惜的是这夜与GMDC的Improvisation,双方了解不深对CDRK在声响上的深化确实造成了一定的束缚,为求安全而不断重复的Looping,与舞者不解风情的肢体动作,让人感到相当的不适与压抑。

如果没有CDRK与李劲松在第二段里的宣泄式噪音与肆无忌惮的声响对战,那这夜必将如没有加糖的黑咖啡般苦闷无味。从前的Dickson背负着的更多是日式暴力拼贴背景,甚而与大友良英、David Shea一同被供奉上后现代的神坻,但一张“Sunday”,让他彻底进化了。无论何时再重听“Sunday”,你皆不能否定,在国内,做此类Microsound音乐,再没有人比他更气定神闲。挪威的Maja Ratkje只是简单听到Dickson调音,便已欣然邀请其与自己一同即兴一曲,毫不奇怪,Dickson今天的套路已完全不落Bioshpere、Jazzkammer等挪威一线电子乐手的下风。更何况在他身后,还并排站着Thomas Fehlmann、Zenial、Christian Fennesz、Werner Dafeldecker、Patrick Pulsinger、Zbigniew Karkowski、Lawrence English等人联手筑起的欧陆豪华背景。而因为一部舞蹈作品《临池》的启发,Dickson在一连两场的“跨界激荡互动舞台”系列演出里用大量的敲击乐,无意中替自己在广州乐迷早已僵化的印象中平反了一把。与CDRK二人即兴的开首,通走四个音箱的重拍如一记惊堂木,拍醒在场多少人心。而中尾段的越空飞机采样,托CDRK与小剧场音响系统的鸿福,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更要大快人心。

这一年,CDRK一直在亚洲各国上下求索的旅途中度过。认识很多人,他都一一把他们的联系方法记下。我怀疑当他回到自己的国家时是否还记得写在纸条上的谁是谁。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对于一个随身带着中文教材,急切地用亲身体验式的方法去了解亚洲实验音乐状况的游牧乐人,在充满不可知的路途上,真相正一点点向他展开。

缪斯

但舞者善,而乐者恶

舞.善
用舞者姿势开始书写,阅读,聆听与沉默。抗拒与迎合音。这一场开幕,你因为留意舞,所有音乐作为背景将隐没。

书写是这样痛,音慢慢地推;舞是这样痛,以更缓慢的速度,由内至外伸展。赤脚,脚跟有力地向上踮,支撑到全身,在一个点,然后激烈地往下坠跌。或者是因为听见了音乐的召唤,或者只是需要更换一种姿势,支撑不能承受的,生之盛大与绝望。

你不知道舞者在想什么。你不知道他们听见了什么。激烈与缓慢之间,盛大与细微之间,颤抖与力量之间,以什么作为转折的决定。

用多少元素组成一个世界,在小剧场里面,在中心,在黑色光滑的舞场。以背向,一边是灯光,一边在黑暗中。追逐与纠缠,扬手,低头,打开,蜷缩。缓慢的时候,这样厚,激烈的时候,这样疼痛。触摸的距离,因为语言的沉默,将分离。

没有故事被陈述,没有裙摆流泻。布,灯光,舞者,音乐,诠释未被想象的发生。

当光亮。迷了眼。

异地并极寒。舞者散去,音重凝聚。我必须,并渴望着在黑暗中书写。

台中心,音箱布阵,音乐重新占据如武士从归。武者稳健,重,不肯柔软,声势浩大之余让黑暗归隐黑噪音。武者不动,并有靴,踏过,频繁涉沙砾,于月夜旅馆。不时有交战。远古遗传之战,只重复孤寂,并裂、回响。

而当黑暗传播光。世界之浑浊走向。交替发生。重新适应黑暗,或重新适应光,从室温溶解分子,漂散在空气中的微粒粗大并清脆。

你听见。世界是隐喻,世界是黑暗传播光、掩埋光、迎向光、残杀光,是机械与重复的书写。这黑暗中书写并辨认,至巨大来临、扩散,成为即将消失的另一种隐喻。但这武者无惧、无柔软、无伤怜,无以妥协。光与黑暗于是被构成。并日渐庞大。

分崩离析的延误。这日预留一位置,重整工业巨大填埋区。

你以第三人称存在,小剧场。你以看不见的把持,以灯光渐明或若,梵音,念咒者可见。舞者沉落。他们不归顺,且不重叠。

让散去的散去。内心弥留。

乐.恶
这是“跨界激荡互动舞台”的第二场,上一次是挪威女实验乐手Maja Ratkje对战以DJ Dee为名的Dickson Dee,这次换作荷兰工业/电子乐手CDRK与以Li Chin Sung为名的Dickson交手。一个是北欧实验电子新贵,音乐如海妖夜歌般幽暗虚幻;一个出身欧洲电子豪门,噪音像恶灵咒怨般强横暴虐;风格极为不同,然而Dickson来去自如,应答自若。

DJ Dee与Li Chin Sung在音乐形态上的区别,曾一度在“Sunday”(DJ Dee首张专辑)与蒙古三重奏之间左右着Dickson的创作。然而应不同需求的多元化创作,令Dickson打通了音乐形式上的区别障碍,在Laptop+黑胶唱盘+设备的组合中开放出更多的通路与可能。于是在“跨界激荡互动舞台”中,Dickson把他自身早期具冲突性的采样拼贴、DJ Dee的Noise Ambient/Beat、Li Chin Sung Trio的民族音乐元素,甚至是跳舞音乐的元素都融为一体。在他音乐的任何一个时刻,他既是DJ Dee,又是Li Chin Sung;并愈发统一。

两场演出,最值得关注的是Dickson的敲击乐采样演绎,一次比一次洗练;在与CDRK合奏中犹为精彩。从无序的即兴偶发,到组合成动人心魄的节拍,Dickson对音乐构建的经验已日渐娴熟。

CDRK同样的音乐身份多重复杂性在他易装癖的朋克外形下掩藏,尽管并不如想象中出色,然而至少在音乐上保持了欧洲实验电子音乐的起码水平。他与Dickson二人的合作在工业噪音/噪音/实验电子之间展开,虽显得过于繁复,但某些段落却让我想起了Controlled Bleeding那横跨于工业噪音与噪音之间的惊人能量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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