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力量下的生活杂货

by:9280

如果要在纽约找一个土生土长的三代纽约人大概也不多,要在深圳找到七十年代那个渔村几万人繁衍下来的纯深圳血统的人也是寥寥可数。每个城市都有它的异乡客,也有它的土居民。异乡人在此地奋斗几十年,结婚生子。此地的脸容也因此有了变化。再过一百年,也许整个城市生态也变了调,换了颜。于是必然有一些声音跑出来,说要寻找这个地方的土居民,原生力量。就是那些沉淀在整个急剧变化表象下最坚实最无华的生活实质,由它去支撑这个城市最轮廓分明的象征。

在广州的原生力量来自西关。东山的儒风色微,民风淡薄。后来名字也被取代了,自此后百年也许只有广州史上才会再度呈现“东山”二字。在西关在海珠,这里依然挨家挨户,高楼夹带着平房,仍有在门口洗菜做饭的住家,也有一屋黑暗的旧建筑。在西关,那排经历了几十年的六二三路药材批发市场最终被散去。夜半晒在月光下的残墙断瓦,仍有积聚了几十年散不去的药材味,浓郁得铭记于心。而“玉器街”也拆了,小时候我们时时流连于此,在光滑温和的玉前徘徊,发了多少场富家小姐的梦。喜欢穿梭于两处的师奶不禁怅然若失,惟有最后的“大笪地”的生活杂货成为她们的天堂。

这个地方聚集的都是本地上了年纪的广州人。这里听不到一句的普通话,师奶急进缓出,在便宜得只有一位数的货物里流连忘返。IKEA仅有一款的花色胶台布怎敌这里一室都是的生活设计。就连坐垫或地毯,仿波斯效印度的比比皆是。灰尘在徐徐风趟过的走廊穿行,让人敏感。那边的黄灯下,密密聚满了头。原来是堆到高过头的瓷碗碟,细碎花蓝瓷,土黄沙瓦,即使大而粗的白色碟,也因为堆放重叠的关系而有了原始生命的气势。门前一列都是做窗帘或家品布衣的店,店里必有一个女性。布落在女人手里便有了灵魂,只要花色应心,小至抹布,大至床单都可观可赏了起来。那边是几元就可一室明亮的阴生植物,老板娘很会说话,这是水滴观音,这是金银花。生活杂货总让人赏心悦目,民间设计总可带来不定期的惊喜。

它不同批发地,有着比批发更浓郁的人情味。而广东的古方言随处可听,买卖的眉目都随着物品摆放着,随便观看。由这里辐射开去的广东人文,才是留得住外地居者的心。